雨浥轻尘。

🌾=忱湮/洛邑芩

🌾【策瑜】春语

【18:00】

上一棒@故山澜 

下一棒@兔琉 


非史向

 

 


春涧潺潺,天与水相接的地方漾出一抹透明的亮色,晶莹的、像一种征兆似的,天忽而淌下几行泪,打湿了涧边的落英芳草,也扑了两个春晨赶路的少年满身。

 

 

那青衣的少年稳稳地背着另一个少年,在这空蒙烟雨里暗自懊恼昨日的莽撞——要是当时不逼着阿瑜陪自己练剑就好了!早知道早知道会让他扭了脚然后心安理得地让自己背着去学堂,说什么也不闹他了……


这周小公子晨起时撑着绵绵的倦意收拾了一番后才被孙策认命地将他背上了背,此刻趴在孙策四平八稳的背上,有韵律晃荡着的步伐和着丝丝缕缕的春雨都成了滋长睡意的推波助澜者。于是周瑜心安理得地犯起了春困,鼻尖蹭过孙策的发丝,不知是雨中铺叠成一条路的泥泞还是晨露侵染青草的馨香,总之是一种蓬勃的气息直刺到心里来,将这昏昏欲睡的小玉人涤荡出了一丝清醒。


“上次是掏鸟窝,这次是练剑,下次又是什么……”

上次掏鸟窝上房揭瓦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这次心血来潮的剑术切磋又使周瑜崴了脚,周小公子问下次又是什么,敢情是找孙策算账了。


孙策心虚地将人往上掂了一下,俊俏的脸上流露出一点试探性的神情:“阿瑜,我们下次一起下棋吧?”

周瑜闻言微蹙起眉,拿环在孙策脖颈上的手臂勒住他,差点弄得人仰马翻,闹得孙策大喊“大侠饶命”背着他东倒西歪地颠簸了一阵才总算消停。

 

后半段路雨势渐渐大了,白珠伴着少年人的笑骂声一颗一颗地往下砸,啪嗒几声碎成了几块。

 

 

 

 

 

是夜,舒城夜雨渐入牗。桌案前端坐的青年垂眸默念摊在案上的书文,散落在脸侧的发丝随风偶然在他葱白挺直的鼻尖上落下一吻,便安安本本地落回原处不扰他了。周瑜平日里待人处事温和不躁,笑起来更是令人如品佳铭,熨帖得仿若初春融冰,可不笑时眉眼却是冷的,只待一泓激荡泉水,便足矣浇得泠泠作响。

——那一泓泉水即是这么不合时宜地来了。孙策许是从将军府里匆匆赶来的,一身燥热的气息混合着外面潮湿的水汽,一股脑全撒在周瑜身上。


那人惯不走寻常路,一手撑着窗沿从外院翻进来,还没完全翻进那双清亮的眸子就先行一步盯住他,闪烁的烛光仿佛被揉碎了游弋在暗色的眼瞳里,惹得人好不自在。


“孙小将军怎么有空来了?”周瑜笑着迎着他的视线打趣道。


孙策也毫不客气地接受“小将军”这个名号,唇角一弯便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还学着话本里的人儿挑起周瑜的下颔。


“想你了,来看看你。”


周瑜纵然知道孙策的顽劣却还是被他说的这句话弄得有些心猿意马,只好故作怫然地拨开他的手:“我不想。”

 

“合着是我一个人单相思行了吧,周公子,”孙策眉眼舒展接而粲然一笑,还同儿时那般屈着指节轻刮他的鼻尖,“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呀。”

 

周瑜眼疾手快地截住那只为非作歹的手,细长的指尖松松拢住孙策的手腕,那人也没想着挣开反而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伺候?” 周瑜似笑非笑,一抹淋漓的、澈净的目光轻飘飘地望过来,将孙策的话生生拦截于喉里,仿佛连他埋藏于心底里最深的绮梦也被这目光看得分分明明。

 

“孙小将军可别折煞我了。”周瑜撤开停留在他腕间的手,眼帘也随之垂下,只余一点似有若无的暧昧消弭于开合的薄唇间。

 


“公瑾,究竟是谁折煞谁。”

 

孙策兀自笑了笑,眼底的笑意却同松烟墨浸入池水那般渐渐消散,最终归于深沉的静谧。

 


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戛然而止的寂静反而显得愈发沉重而疲乏。

 


“伯符,” 周瑜瞧见雨越发有倾盆的趋势便上前叩上窗,长身玉立地立于窗前,将目光静静置于墙壁上影影绰绰的光影,“明日同孙将军前去潼关之前,让我送你一程。”

 

孙策却并未答应他,只在这逼仄之处离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默默地注视着他:

“天下沉疴难愈,此战非我孙家前去应战不可。我并不用甚么总角之好的由头栓住你,只是真心希望日后再会你我不必兵戈相见。”

 

周瑜这时忽的转身回望他,脸上并无任何戏谑的神情,一脉温润的眸光在烛火的映射下绵延出了苒苒草木烧成的一片荒诞火海,割裂出温和外表下与孙策如出一辙的坚贞魂魄。

 

他认真地向他发问:“你可知我?”

 

孙策竟莫名觉得口干舌燥,撤开目光后认真思索了一翻,而后才像谈及什么了如指掌的事那般露出些许温柔怀念的神情。

“……我可知你,公瑾。不默史经默兵法,不敬纲常敬道义,不求诸人求诸己……”

 

“既已知我,何需再问?”周瑜露出一抹平淡而悠远的笑意,“伯符心中既有隽才大志,我亦悯恤苍生涂涂,若他日有瑜用武之处,瑜定不辞千里以相辅。”

 

 

 

一颗心随着他的话语狠狠砸在孙策的胸腔上,逐渐蔓延出一丝苦涩的纹路,悸动与疼痛相并相生。孙策似乎松了口气,得到预期的答案却未显得真正的欢欣,只是抬手克制地触碰了下周瑜的侧颊,倏然莞尔一笑:“今夜赶来看看你,明日一别,千山万水,各自珍重。”

 

“想着每逢春日夜雨,这时候你我大概还在案前读着甚么书经纲常。”

 

周瑜垂眸笑了,眼尾的一睐小痣若隐若现,仿若薄雪里掩藏的一朵小巧的墨渍,隐晦的、多情的,落在孙策眼里荡开旖旎微澜。

“今日可不同了。”

 

“是呀……”孙策有些怀念地笑着,忽而倾身从身后揽住周瑜,像某种动物似的伏在周瑜的肩窝里,踌躇着给人一种要吐出什么滚烫爱语的错觉,但他却只是说,“胜负乃兵家常事,我也早将死生置之度外了。所以,公瑾,倘若某日我孙某的白骨露于郊野,请不要为我难过。”

 

周瑜闻言在他怀里转过头,他们的距离骤然被拉得极近,明明是呼吸交错的距离却仿佛隔着窗外淅淅沥沥的一帘春雨那般遥远而不真切。孙策望着周瑜,无端觉得他好似有些伤心。

 

“我知你,伯符。我亦是如此。”

他平静地说。然而孙策却隐隐察觉到接下来他即将宣之于口的话语 ,心里扬起因风而起的漫天柳絮,存封于心间的陈酿也被猛地拨翻,泛滥了一地。

 

周瑜近乎残忍地说出了那句让孙策每临生死攸关之际时常常会想起的话语,携带着夜雨的凛冽和浓烈的炽热爱意。

 

“可我爱你啊,伯符。”

——你教我如何不难过。

 

fin.

 

 

 

 

 写的很烂but渴望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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