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浥轻尘。

🌾=忱湮/洛邑芩

🌾【策瑜】不会想念

彩蛋第四发@佰竹🎋 


破镜重圆

放飞地写,矫情预警。





不可能老是想着你

你不是我火烧眉毛的生活

但当闲暇时候

就会偶尔把你想起


| 海桑《想起一个遥远的朋友》 ​​​





***

八月傍晚的天空是即将被火烧尽的废纸,纸的周围被火舌舔舐而泛起绚丽的金橙色。温和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照在木制的地板上,整个客厅都呈现出磨砂的朦胧感。这样的氛围适合一对情侣窝在沙发里,每人捧着一杯冰茶,边聊天边看窗外和枫叶的颜色如出一辙的云,美景和恋人,一切都刚刚好。

孙策和周瑜曾经有过很多很多次这样的时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帧一帧的画面定格在名为“过去”的画集里,一张一张的照片在波澜不惊的日子里逐渐泛了黄,他们都意识到这个名为“爱情”的胶卷已经用完了,故事是时候该收尾了。


于是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两个人冷静地接受了分手这个结局。



分手是周瑜先提出来的。他捧着一杯冰美式,倚在靠窗的桌子上慢慢地啜,橘黄的光线晕染着他的棱角,而后他平静地宣布:“伯符,我们分手吧。”



孙策当时正在沙发上用笔记本敲字,闻言他敲字的手顿了顿,那双的眼睛随即沉沉地锁住周瑜,过了一会才问道:“公瑾,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七年了。”周瑜放下玻璃杯,慢慢踱到沙发上。

“也是了,”孙策稀松平常般地耸耸肩,俊俏的脸上却流露出一抹苦笑,“七年之痒。”


周瑜没有接话,或许他正在思索该怎么接话,浓密的长睫迟钝地扇动了一下。


孙策忽然觉得有些疲倦,他们曾经不是这样的,谁也不用过多考虑,那时候笑起来闹起来根本就收不了尾。



「时间的距离像目光一样简短,七年之间就如隔桌而坐。」

他们之间的喜欢被名为“岁月”的熨斗烫平,羁绊着的只是基于一种习惯。就像客厅墙壁上那幅褪了色的油画,只是因为习惯或者忙碌的原因无暇摘下来。


孙策用冰冷的指节抵住眉心,叹了口气。





最后周瑜简单收拾了行李,离开了他们一起租的房子。

孙策知道周瑜总是体贴入微的,他想让周瑜留下来自己离开,结果周瑜以一句“我提出的分手我离开才是合理的”回绝了。他拉着一个纯白色的行李箱,穿着米白色的T裇,轻声说了句“再见”。——平淡的、寡然无味的、毫无留念的。


孙策默然注视周瑜的离开  而后平静地扭头看着夕阳下沉,屋里的光线逐渐变得黯淡。他的视线落在落地窗之外,玫红色的霞彩渗进暗紫色,最终被暗紫吞没。暮色初现,立交桥上亮起的车灯远远映射进来,连接成红色的一片,有些刺眼。他没有开灯。


他想几年前的这个时候周瑜肯定会耳提面命地教说他是不是不想要眼睛了,然后啪地一声打开灯。他脑海里想起这个场景时不由得笑出了声,而后又叹了口气,从茶几下面扒拉出一盒烟,抽出来点上了。


昏暗中闪起橘红色的火光,孙策屈指将烟蒂轻抵在唇齿间,静谧中只能听见楼下车轱辘碾过的声响。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烟了,孙策在云烟雾绕中眯了眯眼,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轻松的想法——至少现在可没人管他抽烟。







周瑜拖着一箱行李,赶在落日彻底坠入远处低矮房屋前搭上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告诉他车载空调运行了一整天了,现在傍晚需要透透气所以就开了窗,介意的话他就关上窗。周瑜礼貌地笑笑,说开着也好。锁了屏,他轻阖上眼,窗外的风一贯而入,闷热的风与车内冰凉的空气碰撞,半冷不热的处于一种奇怪临界点。周瑜只觉得内心也被这种温热又凉爽的气温捂得鼓胀,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像是平静又不像是平静。其实从相恋到分手是一个很正常的过程,再浓重的色彩滴入一大瓶白开水中也会烟消云散,这倒没有什么,可能和孙策分手就像要将一件用了很久的东西断舍离,丢弃时还会感到不舍。

手机振动了一下,周瑜回过神,拿起来看——


鲁肃:   师兄,今晚怎么突然搬到s区来住?既然搬过来了那上次欠我的饭什么时候请(幽怨)


周瑜:   请,今晚请。


鲁肃:   真假?


周瑜想了想,慢慢打道:   嗯,庆祝我回归单身。


下一秒,鲁肃:   ???


周瑜没再回消息,退出去的时候看到桌面壁纸的时候愣了一下,桌面还是他和孙策的合照——毕业季的时候在藕香湖边照的,当时孙策正拿着手机自拍,周瑜路过的时候点评了一句“揽镜自照”而后被一把扯过来,咔嚓一声定格了这个兵荒马乱的瞬间。

斜阳疏影,粼粼波光,一晃竟然过了七年。

周瑜垂下眼,指尖点进图库想在里面找张合适的照片替换,在最近的图片里挑挑练练也找不出什么适合的,于是他按年份往前翻,倒是翻出了很多和孙策的合照以及孙策的单人照。


罢了,到时候找到合适的再换吧。

他按灭了屏幕,抬头正望见窗外面衰竭的阳光。









***

孙策踔厉奋发整整一年,终于和意大利的一家著名的建筑公司签订了合同,即将带领“江东”集团进军意大利市场。

当晚他便被手下员工闹着要开庆功宴,察觉到黄盖几位前辈们的脸色,孙策到底是没敢大张旗鼓地开,只能邀大家去清吧小酌几杯。

昏暗的灯光下一小桌人围在一起举着酒杯谈天说地,背后的台子上有人拿着吉他缓慢地唱着民谣,给予坐在这里的人们一种颠沛流离里的安稳感,仿佛下一刻就能舍弃六便士跟随月亮奔赴前方。

孙策和众人谈笑,从筚路蓝缕聊到鸿业远图,几杯香槟灌下去,整个人都有些飘忽。就着这样随和散漫的氛围,不知哪个人多嘴了一句“策哥,一年了,怎么还单身?”


孙策也没多想,顺口道:“和公瑾分开后,我就再也不想谈恋爱了。”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这可谓是说者无心听者却听出了有意,这话像是往绝情这杯酒里掺合了难以察觉的深情,和“除了他我再也不会爱上谁了”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有当事人还当作无事发生。


甘宁适时打岔道:“策哥,气氛都到这了,还不来一首情歌助助兴?”


于是在一阵鬼呼狼嚎声中,孙策被众人推搡着上台唱了首歌。

大家原以为他会场那种炸裂的歌,但他却只是温温柔柔地唱了一首抒情歌。





周瑜没想到会在清吧遇见孙策。

他晚上九点有趟飞往威尼斯的航班,七点加完班后不想再回s区一趟,于是来了这家清吧放松一下 ,刚坐下片刻身后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起哄声。


“是孙策吗?”

对面诸葛孔明撑着下巴望着他,笑吟吟的一幅势在必得的表情。

他这个合作伙伴,平日里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戴着金框眼镜,聪明、幽默,就是太会洞察人心。


周瑜没理他,偏过头看着孙策被众人推到舞台中央,他那副被人强行塞话筒的滑稽样子属实有些好笑。


“他唱歌挺好听的,”诸葛亮认真地聆听了一会给出中肯的评价,“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周瑜淡淡地瞥了诸葛亮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没有了。”不知不觉就听他唱完了一首歌,周瑜心情并不轻松,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诸葛亮望着远处被太史慈拉住的孙策,又看了面前捧着一杯酒却迟迟不喝的周瑜一眼,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孙策下台之后被太史慈拉到一旁,太史慈哥俩好地锤了他一下。

“策哥,不够意思啊。上回我们搞年会表演的时候我发邮件问你有什么好听的抒情歌,你都不告诉我。”


“私人邮箱吗?”孙策挑了一边眉,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太史慈的肩,“我一般用工作邮箱,下次直接发消息给我好了——嗯,我看看——”

孙策很久没有登过私人邮箱了,点进去看到十几条条未读邮件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笑着说:“子义,你也没必要发十几条……”


最后一点笑音消弭,他忽然噤声。太史慈一脸疑惑着,眼神往旁边一掠,看到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正往门口走去。


“哎!那不是——”

孙策猛地抬头,远远望见周瑜的背影融入人来人往的街道,他只来得及说一声“借过”便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他知道周瑜一直保留着发邮件的习惯,他当时笑着说没有什么事不是发消息打电话不能解决的,否定他的同时又无赖般地向他讨要一个吻,吻得他连反驳都无力地被吞进喉里。


所以当他点开十几条的消息,看到的是周瑜在每一个节日定时发给自己的节日祝福:国庆、重阳、冬至、腊八、除夕……分手一年来过的每一个节日一个不少。

他不清楚周瑜是忘了取消定时发布还是觉得自己不会看邮箱,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在那一瞬间他被酒精燃烧着的心脏躁动地传递出一个讯息——他是真的真的很想见他一面。







追到门口时周瑜已不见了踪影,这时手机界面上弹出一个陌生短信:

“周瑜去机场了,九点,威尼斯。”


孙策忽然狂奔了起来,从街巷一隅奔向鼎沸广场,周遭裹挟的风化成了一刃一刃的冰霜,面颊感到的寒冷渗透到左边肋骨下跳动的器官里。“见鬼。”他低声地咒骂。酒精的作用使他感觉发起了低烧。明明闷热的夜晚也变得冷热不定了起来,他的视线被淌下的汗渍模糊了。

周围的人群传来一阵阵惊呼,孙策望过去,是一对小情侣猜对了灯谜。他微怔,原来今天是七夕节。手机叮咚一声,他的私人邮箱在八点准时收到了一封定时邮件——


周瑜:“七夕快乐”。


孙策指尖颤抖着,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喜欢不可能只有七年,这一瞬心底涌上来的酸涩使他无从言明。


粘腻的、燥热的、窒息的气息忽然从密不透风的人群中向他席卷而来,他的胃在翻涌着,低烧感和闷热变成了一堵墙将他围住,他逃不开。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不见了。他的公瑾像一尾鱼顺着河流汇入大海不见了。这时孙策才明白什么是造化弄人,他难受着,连带着生理上的难受拼命捶打着心脏——咚咚咚,怅然若失。







***

周瑜这一觉睡得够久的,入睡前在祖国夜空中看到的是漆黑的一片,降落到威尼斯的时候也正是夜晚。

公司给他订的酒店离机场不远,他下了飞机后没有打车,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外走去。


此时是意大利的半夜两点多,周瑜一个人走在威尼斯的街道上,四周安静地散落着粼粼的水光。

深夜的街道很安静,偶尔能听到水被风吹得起伏的呼吸声。再往前走一点,一艘靠岸的木船停泊在斜前方,路边的灯照在它上面照出惨黄色,周瑜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点上一根烟慢慢地抽。前面的水域倒映着和蓝釉一般的颜色,波纹在微弱的光中透出点白,再远处是被路灯笼罩的柔色,一块橘黄,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只留下黑色的阴影,不同的色调交融在异国的水面上,渲染出的美景让他暂时抽离了思绪。


五年前,他也曾在异国他乡独自望着面前的景色,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有一通跨国电话扰乱了清净——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周瑜如梦初醒地看着显示界面,一时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喂,公瑾,是我——”


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将8000多公里的的距离压缩打包,顺手按下将七年光阴的回放键。


那些他原以为被放逐的记忆在接通电话的瞬间浮出水面,周瑜握着手机的指节打着颤,那些过往就像一支箭矢穿透胸膛,胸口的悸动七年来分毫不差。


他想起下课铃声响起时他拉着自己奔向食堂的慌乱,他想起他和他打游戏时输了就要被他亲一分钟的赌注,他想起他躺在沙发上吃了的垃圾总随手乱丢,他想起他的第一笔资金被对家卷跑时他埋在他的腰间沉默的样子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吵架说分手后,他生气地扭头不看他一只手却拽着他不肯放手。

他还想起,他第一次给他写信,他第一次买机票出国去看他,他第一次给他发邮件祝福。他想起他们曾一起誊抄过叶芝的《当你老了》,一起攒钱约定环游世界,一起为了某个电影热泪盈眶。

他想起他们曾倾盖如故。


在听到孙策声音的瞬间,他全想起来了。



—the end—









*「」出自余华《在细雨中呼喊》


这是一个差点写成BE的HE,初版的结局塞进答谢里了()


喜欢评论,每看一次都会觉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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